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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5 体检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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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常情况下，十二岁的苏默文本该是一名初一学生。

而且苏家在朱音庄是出了名的家底厚，不可能存在供不起孩子读书的情况。

可事情还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，在苏默文不到十岁的时候，董玉芹因着这个不讨喜的儿子多追着自己问了两句书本费，便当众将人斥责讥讽了一番。

苏默文只沉默地捡起被母亲摔摔打打掉落在地的书包，不，严格来讲，那只是个用几块碎布随手缝了两针的破兜子，可这也是大姐赠给他的唯一物什。

大姐墨红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出嫁，虽说离得不远，可婚后的墨红几乎是在结婚的同年便有了身子，生下了一个大胖男娃后，就得将全部心神都倾注在婆家，很少能有时间再回娘家操劳。

少了一个得力帮手的董玉芹心头自然不快，嘴里一直暗骂这女儿果真是赔钱货，纯粹就是给别人家养的，一嫁出去就把娘家抛诸脑后了。

二女儿墨青虽然正值十六岁，最是能干活的时候，可她这个女儿自小就有股子聪明劲儿，念书也总是考个前几名回来，保不齐将来他们苏家还能出个大学生，所以董玉芹一般也不好迫着这个要读书的女儿劳作。

再往下就是十来岁的默武和墨云，一个调皮捣蛋，不是今天砸了张家的门，就是明天撵了李家的狗，不成天闯祸就是烧高香了，所以董玉芹也从不指望这个小儿子能帮上些什么忙。

而墨云又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女儿，也是打小就在怀里抱着喂养大的，若非必要，董玉芹也不愿这个小女儿这么早就沾手家务。

挑来捡去，那便只剩下最是不起眼的二儿子苏默文。

董玉芹同丈夫一样，对二儿子这锯嘴葫芦的性子最是不喜，既不会说好话讨人欢心，又长了张嘴得吃饭，一想到还要再供他念好几年书，董玉芹就一阵心烦。

因此在苏默文进入小学后，母亲便对他愈发横挑鼻子竖挑眼，几乎每日放学回家后都要挨到责骂，仿佛只有这般，母亲才能舒服松快些。

以往大姐没出嫁前，偶尔还会多给他扔个窝窝头，现在……家里只剩不谙世事的墨云会多亲近这个寡淡的二哥。

就连比苏默文小上一岁的默武，也都惯会看人下菜碟，见全家都没把二哥当回事，自然也将这个爱护自己的哥哥当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发泄对象。

在决定放弃上学的那晚，苏默文晶亮的眼睛睁了一宿，用浆糊似的混乱思绪想着自己在这个家存在的意义。

可每想到深处，他的后脑勺便总是会隐隐传来钝痛，伸手按按那处凹陷，苏默文只以为是旧伤未愈，未作他想。

不过这处旧伤每每发作，都会隐秘地提醒他再次想起脑海深处的那抹红色。

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样。

想来应当是不错的。

自起床后就得开始割猪草的苏默文嘴角含着笑意，在天色将明时缓缓闭上了眼。

杜映雪自然是不知道苏默文再一次错过了人生的转机，他将来吃的多少亏都是因着没读成书，这一点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。

就连她这般讨厌念书的人，重来一次，也不敢再纵着自己那样任性地不去中考，还是规规矩矩地读了高中，只待过几年再去恣意汪洋的文化馆遨游。

天知道杜映雪是下了多么大的狠心才做出这个决定，她早说过，除了在自家大院，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就要数在清林县的文化馆了。

那时他们一帮少男少女沉浸在绘画的天堂，春秋时节去湖边采风，冬夏两季结伴跑到县城最边缘的烂尾楼，仰躺在废弃的纸板上细数夏夜的繁星，挥舞漫天飘扬的雪花。

当然，在文化馆也不全然是愉快的时光。